一夜無眠看火車上的百態人生

談衛那 報導

 

的七點鐘了! 由於這是南下後不再回頭的行程; 所以要帶著所有的行李上路! 但是我們只能買到硬座票! 為了讓自己不受行李之累而能放鬆心情去 坐一夜的火車! 我們想到應把大件行李乾脆託運, 但這件事我們還都沒有托運的經驗! 幾經轉折終於寄出了兩件沉重的行李, 我們各人 拖著一件小行李車趕到了自己的車廂與坐位 !

整個車廂坐無虛席! 不過看來還是有種親切感! 什麼原因呢? 因為我喜歡坐火車旅行! 京滬線上我以來回過數次! 雖然我們撘乘的是硬座火車! 對我們來講已感覺沒什麼委屈的了! 回想起那年我與兒子媳婦一同從北京回伊春去過年!那次驚心動魄擁擠萬狀的場景! 就如同在抗日戰爭時的逃難情景一般! 那回我們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慢車! 才到達哈爾賓! 那個場景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所以我們這次沒能買到軟硬臥票! 我與藍雪兒也都認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了! 就是坐著度過漫長的夜! 我們也早有過鍛鍊與心裡準備!

大家坐穩在自己的座位上! 各人想著自己的心事! 回味著自己的往事! 有的一上車手中就不離一個玻璃瓶子 裡面灌滿了濃茶準備重頭要喝到底! 有的手中一包葵瓜子! 隨著火車的前進聲而不停止不言語的瞌著瓜子! 又有的年輕人跟同座的人玩起了樸克橋牌! 也有的人吃起了方便面來把整個車箱裡人的食欲都給引發出來了! 大家開始吃起自己上車前準備好的食物! 這些聲音 動作 表情與百態! 形成了一幅百態圖!

我開始不時的左顧右盼的在尋找看看有沒有不同類的人! 我要做甚麼? 藍雪兒與我雖是同坐在一排! 但卻是分開的座位! 坐在我左邊的是一位到上海去學服裝設計的女孩子 他母親送她上火車後看見我跟她女兒同座位! 好像放下了一顆沉重的心! 但是這個女孩始終悶著看窗外不願意跟我說話! 而我回頭發現在藍雪兒座位旁邊有一個大男孩! 長得眉青目秀一臉的文化氣質!尤其他手不離書的在看著引起我莫大的興趣與好奇!

時間不早了 大家開始找合適的角度 放松的姿勢 以及挪出一塊足以安放自身的空間來開始休息了! 燈也暗了下來! 整個車箱的人都在不時的點頭了!瞌睡虫爬滿在每個人的身上! 而人皆昏昏唯我獨醒著! 但見藍雪兒坐在那男孩旁邊翻來伏去的不舒服! 我就過去喊醒他! 跟她交換一下位子! 我的位子是雙人的座位! 而她同座位的是一男一女! 我一無睡意的坐過去了! 這才看見這個男孩的手中捧著一本書專注的在看著呢!

原來一節車箱人還不只是我一個人醒著的呀! 看來這個青年像個大學生! 啊! 這正是我渴望因坐火車硬座能得到的快樂與特權! 但見這一車箱的人雖是一種偶然的相遇! 都彷彿是來自四面八方修得同船要度向彼岸的人!讓我開始聯想起從1989年開放以來 我兩次回大陸省親訪問 以及經過十三年後的海外漂泊! 幾度再回組國來! 我總選擇坐火車載我去國內各地探親訪友的遠程交通工具!一直是我的學習列車! 火車上的管理 與車上的人文與應有的次序! 都讓我收盡眼裡! 這種有趣 這種變化 這種人文化成的景象!一次比一次令我滿意! 讓我感到安慰! 看著這個時代在改變! 在進步! 心中充滿著希望! 雖然人人喜歡在車上用不停的吃東西來打發時間, 但是 車上的管理也增強了不少! 時時有服務員拿著掃把清理車廂! 過去人們喜歡在車上喧華熱鬧的場景已被靜思語的現像給轉換了!所以整節車廂內能保持清爽有序! 總讓我心坎裡有種欣慰之感流出來!

 

我跟這位青年人連續交流到天明

 

"您是大學生嗎?"

" 在那上大學?"

"您看的是甚麼書?"

" 您去上海做什麼?" ......

這個青年人一臉書卷氣! 我早已忍不住想跟他說說話了! 他很有禮貌的跟我回應了

" 哦? 您是北京xx大學的畢業生? 學甚麼的呢?"

"學歷史! "

"喔 那真特別了! 現在是一個科技掛帥的時代 一個優秀的孩子那個父母不渴望他能擠進一流的科技大學去念書呢? 而這個孩子手中拿的卻是一本厚重的由北大史學家季羨林大師寫的<擇善而從> !

他說: 季羨林寫的書不僅僅是個人一生的寫照，也是近百年來中國知識份子歷程的反映

他介紹說; 季大師在最困難的時候，包括在牛棚挨整的時候，也沒有丟掉自己的信仰。那時，他利用在傳達室看大門的時間，翻譯了280萬字的梵文作品。這不僅是個人毅力決定的，也反映出中國知識份子對真理的追求，對國家充滿信心。”

中國知識份子歷經滄桑與艱難困苦，但始終不渝地堅持愛國家、愛人民，他們不懈奮鬥，把自己的知識奉獻社會、服務人民。

中國要受到世界的尊重，第一要靠經濟的發展，讓老百姓幸福地生活，第二要靠國民素質、民主與法制、精神文明、道德力量。他強調說，我們處在一個經濟發展的好時代，但同時(經濟發展)要努力為政治與文化的發展創造條件。他還說，在學術上，尤其是在科學、文化、藝術、文學等方面，最重要的條件還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我聽到他為我介紹這麼一位文化大師! 感到萬分的驚訝! 我有感的問:

"看來您雖年輕已經是一個飽學之士了! 您去上海找工作麼?" 我仍是好奇的問

" 我去上海考研究所! "

" 北京不是也有研究所嗎? 為什麼還要南下來考呢?

" 我想追隨一位我心目中崇拜敬仰的大師! 所以我放棄直升本校研究所的機會必需南下考研究所"

" 喔! 那您到說說看您為甚麼對那位大師特別的嚮往呢?"

於是這位年輕的小伙子真的在我面前說出了他學習的心路歷程!他說:

" 我在農村長大! 從小讀書都是用背的! 對甚麼是非對錯都是老師說了就是真理! 所以不懂得主動去追求道與理; 也不懂得要反思! 沒有向上追求真理的心! 就這樣糊糊塗塗的考上了北師大! 記得剛入學遇到了一位很奇特的老師! 他上課很活! 很開放! 對許多的問題都 要我們自己去思考! 要我們討論! 要我們自己去研究找資料!

當初我們才只是大一的學生! 對這樣的老師和這樣教學的形式完全不懂得欣賞! 大家都起來攻擊這位老師! 想把他趕走! 大二的時候!果然這位教授離開了! 大家都很開心! 可是等我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 我這才發現這位曾經教過我們的老師的教導! 才是現代最新的教育型態!一百位老師裡都還不一定能碰上這樣的老師, 我們竟然不識貨的想將他趕走! 現在想來真是罪過! 所以我決定放棄母校直升研究所的機會! 而願意南下來考他的研究所! "

" 那您萬一考不取該怎麼辦?! 這樣還是太冒險了呀! " 我為他擔心的說

他為我展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好一個敢說敢做的青年人啊!

我因為他談到他的老師以及他在農村讀書的情形! 他能夠發現甚麼是他今日所渴望學習的方向, 又值得他跟隨的老師而產生了一股激動! 我要跟這個年輕人繼續的交流下去!

他是學歷史的 在歷史的這個範疇裡我跟他一起反思了許多歷代的一些歷史關鍵問題! 討教了許多歷史上一些大事的看法! 探看他的觀點, 讓他自由表達他的見地 ;同時對他的思考方向有所認知; 對他所追求嚮往的教育之道是否真的正確? 最後我發現這個青年的學子非普通人啊! 他的確已相當有深度與廣度了! 我從他閱讀的幾本著作以及他跟我介紹國內一些知名的史學家看來! 我已看見了他的未來! 最後我留下了他的手機與Mail! 我說: " 過兩天我會打電話給您! 賀您考取了!"